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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黄昏

来源:中国西部散文网
作者:意西泽仁(藏族)
发布时间:2016.03.07

  那是二十多年前我刚到色达草原工作的第一个冬天。
冬天里,牧人们都把牛羊赶到沟谷一带背风的冬季牧场上去了。大片的草山和草滩上没有了帐篷,没有了牛羊,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此时,只留下寒风在四处游荡,把一个本来就枯黄了的世界,搅扰得更是黄尘飞扬。冬天里的草原黄昏,是叫人惊心动魄的,晚霞像是草原西边燃起的一堆巨大的篝火,把天烧成血红一片,把地也映成一片血红。
  就是在这样一个血色黄昏之中,我猛然被自己的过失惊呆了。我们一行人骑了三天的马,去四川和青海交界的向阳公社拍摄一组照片,这是州里给下来的紧急任务,用于一个大型展览。县上很重视,由武装部长和宣传部长亲自陪同我这个新闻干事前来完成任务。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我,毛手毛脚,粗心大意,离开县城前,竟然把包好放在办公桌上的10筒胶卷忘记了。望着夕阳,我后悔莫及,如果再跑来回六天的路,不仅拍摄任务完不成,而且此时此刻已疲惫不堪的我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这个来回了。当时我真有些绝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更叫我难受的是,同路来的两位部长,却并没有一点责怪我的意思,相反还安慰我,说会有办法的。我想,他们如果能臭骂我一通,也许我的心情反而要好受一些。
  那天黄昏,我别说吃糌粑,就连一口茶水也喝不下去。晚霞渐渐地消失了,寒风在草原上刮了起来,但伫立在夜幕中的我,却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任随风儿在脸上宰割。不知过了多久,当部长们和公社书记从燃着油灯的房子里走出来时,我才像是恢复了知觉。公社书记笑眯眯地对我说,他们将派人去县城取回胶卷,并限他三天跑个来回。这里竟有如此高明的骑手和如此神速的快马?我的心平静了许多,并想见见这位骑手同时也向他说些感谢的话。不过,公社书记说他在山那边的牧场上,已经派人通知他去了,等他回来后再说吧。
  我在忐忑不安中度日如年,当第三天血红的晚霞挂上天际的时候,听说取胶卷的人回来了。我忙冲出公社的大门,想立即见到这位骁勇的骑手,可我傻眼了,这不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牧人吗?他满脸的皱纹里积满了尘土和汗水,身后的两匹老马也是大汗淋漓。原来老人是换着骑马,不分白天黑夜的奔跑,才把六天的路缩短成三天的。喘着气的老人没有一丝表情,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胶卷交给我后,什么也没说就转身朝夜幕中走去了。我惊愣了许久,他们怎么会派一个老人去呢?后来得知老人的成份不好,在当时只有安排这样的人干这样差事时,我的心情更不能平静下来了。
  第二天,我悄悄地翻过草山,在牧场上找到了老人的帐篷,我想向老人表示歉意,可帐篷外那条被铁链套着的大黑狗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喊了许久,帐篷门帘终于打开了,老人狐疑地打量了我许久,才去把大黑狗拉住。我走进帐篷,见还有一个小伙子坐在火炉边喝茶,他冷冷地看着我,并不招呼我坐,看来小伙子已经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老人忙走进来介绍说这是他的儿子俄登,昨天刚赶驮帮回来。说着老人又为我倒了一碗奶茶,并请我坐下。小伙子仍不理睬我,而看到老人对我热情的态度,我心中更加内疚。我在帐篷门边站立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悄悄地走了。
  就在我们的拍摄任务刚刚完成的时候,向阳公社与相邻的青海一个公社发生了草场纠纷,同路来的两位部长要留下来处理这件事,我不能等他们,因为要赶回县城去冲洗胶卷,并及时给州里寄去。
  在回城的路上,第一天很顺利,我在路过的一个牧村里住了一夜,并还增加了一些干粮。但第二天走了整整一天也没有见到一顶帐篷,晚霞中,我来到小河边一处背风的土丘下卸马露宿。我把马拴在河边牧草茂盛的地方,然后拣来一些干牛粪燃起篝火,并从褡裢里取出小平口锅熬上了茶。但就在这时,我发现马显得有些不安,它不停地用蹄子刮着地皮,鼻子里也不停地喷着粗气。马是被什么东西惊吓了,我急忙过去抓住缰绳,并朝四处看了看,终于发现在土丘后面不远的地方有几个蓝幽幽闪亮的眼睛,是狼!一阵恐惧向我袭来,我忙把马缰绳紧紧地拴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把刚才拣来的干牛粪全都丢进篝火里了,我听说过野兽都害怕火光。马真被惊诧了,它不停地挣扎就想逃跑,我死死地拉住缰绳不放。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地上除了枯黄的牧草,再没有什么东西可用来防身。恐慌中,我看见了篝火边支平口锅的三块石头,于是就掀开铁锅,把石头踢离篝火,想等石头冷却后用来作防身武器。
  篝火里的干牛粪快燃尽了,此时的晚霞阴暗了下来,像是一片片乌血在渐渐地凝结。蓝幽幽的眼睛也慢慢地靠近了,这是四条狼,最近的那条离我也只有四五十米远了。绝望中,我抓起了还很滚烫的石头,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但就在这时,狼群停了下来,它们朝自己的身后看了一阵,并相互嚎叫了几声后,竟一只只地溜走了。是谁把狼群吓跑了?我小心地拉着马走上小土丘朝前方望去,只见昏暗的地平线上,有一群黑压压的物体在向这边移来。等近了一些后,我发现是牧人赶的一群驮牛,真是绝处逢生,我一阵惊喜,但又觉得有些奇怪,牧人们一般在太阳还未落山时,就要给驮牛卸鞍子的,这群驮牛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赶路?更奇怪的是,驮脚汉把牛群赶到刚才出现狼群的地方就歇下来了。
  我忙收拾好地上的东西,然后牵着马朝驮牛群走去。驮脚汉的手脚也真麻利,还未等我走近,他已把篝火点燃了。不过,我借着火光看见的那张脸,却又让我愣住了,原来他就是给我取回胶卷的那位老人的儿子俄登。我不好再往前走,只好在原地坐了下来。小伙子也看见了我,但他仍像那天在帐篷里一样,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后,再不理睬我了。经历了刚才那场危险,我已周身无力,无心再重新点燃篝火,更无心熬茶吃东西。我想就这样坐一夜,等明天小伙子动身的时候,我再趁机离开这个令人心惊胆颤的地方。过了一会儿,没想到小伙子却向我走来了,他的目光平和了许多,他看见马缰绳还拴在我的腰上,就轻轻地摇摇头,并叫我把马拴在灌木丛上,到他那里去喝茶。
  坐在篝火边,我心里踏实了许多,犹豫了一会儿,我终于说出了刚才遇到狼群的情景,并感谢他的到来使我摆脱了困境。万没想到他并没有一丝惊讶,相反还说他知道我会遇到狼群的,而且这一路上他都在后面跟着。我激动起来,怪不得今天都这么晚了,他还赶着驮牛在后面追赶。想起我的过失,我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万没想到,他说我昨天一上路后,他阿爸就叫他在后面跟着我。我不明白老人因为我吃了苦受了累,为什么他还要儿子来保护我。唉,我听见俄登轻声叹道,他阿爸对他说,我是一头“亚热”牛(草原上还未长大的小牛)。一股热流在我胸中涌起,我的眼睛潮润了。我知道在草原上,老人们喜欢把自己楞头楞脑孩子喊成“亚热”牛,这里面不仅有责备,而更多的还有深深的爱呀。
  晚霞已经消失了,西边天上飘浮着几朵乌黑的云,像是血色黄昏凝固在天上的几块瘀血。而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也像天边的那几朵乌黑的云,一时间也说不清道不白。许多年过去了,我时常想起在血色黄昏中的这段经历,它像是一块失去了瘀血的疤痕,永久地凝固在我的心中了。
                               原载于《民族文学》1996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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