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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母爱(李玉峰)

来源:中国西部散文网
作者:李玉峰
发布时间:2018.11.24


在乡村,我的母亲算得上是个好看的女人,颇有大家闺秀的风韵。但她不把美的基因传给我,让我生性愚蠢,阘,茸,低人一等,矮群半截,平时总是“破帽遮颜过闹市。”艰难地活在这到处都充满“狗眼看人低”的世界上。母亲也许因为生了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儿子深感内疚,对我的爱便加倍投入。如果说天下的母亲对孩儿都有十分的爱,我母亲对我的爱满打满算足足有十二分。 


感受母爱最不能忘怀的要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母亲拷我种“母生树”的那一次。


 “母生树”字名为红花天料木,属特类珍贵树木。我与“母生树”结缘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是因为母亲与我一起植下200多株“母生树”苗,于今,母亲辞世已近四十载,她的音容笑貌亦日渐模糊了,但娘与我一起植下的“母生树”已长大成材,叶茂根深,我的“母生情”更是弥久益深。


母亲辞世后的这几十年来,几乎每年的清明节期间,我都要到现为国家森林公园——海南觉省吊罗山东麓的一个山峁上一棵一棵地抚摸母亲当年与我一起植下的那片母生林。用这种方式致祭生母。致敬大自然。


今年清明节前,我又像往年一样,一早就来到那片母生林地,伫立在已长成参天大树的“母生”前,百感交集,浮想联翩。经半个多世纪风尘雨露的浇濯,日月星辰的灌浆,母生树已日臻成材。大片大片翘起的皱纹一圈又一圈地镂刻在“母生”丰腴 的“胸脯”上,它那向苍穹伸展的繁茂枝叶宛若母亲年轻时的飘逸长发,独自淡淡地梳理着蓝天白云,仿佛母仪天下。虽说母亲大字不识一个,但在我们家,在那时乖命蹇的岁月里,她犹如"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一样支撑着这个家走过一道道坎坷。纵然在那最窘迫的年头,每一个寒风凛洌的冬夜,她也像晚上柔和的月光,搂着一群缺食少穿的儿女迎来第二天的黎明。母亲对这一苦难的岁月仿佛还有些许“感恩”的念头,因为这更能体现一个女人作为母亲的价值。


虽说母亲历经沧桑,但岁月流经她生命长河中积淀下来的不是悲苦,不是怼怒,不是愤懑。而是真情,是挚爱,是慈悲,是宽容。母亲常说,心里放不下别人是没有慈悲,放不下自己是没有智慧。多少人在回家的梦中跌落,多少人在回家的路上彷徨。而母亲一步步牵引着我穿越岁月的迷茫,颠簸,就像她灯下逢补我的破衣裳那样,一针一线把那破损的布丝重新串接成衣裳上的一道风景,永远凝固在我的胸间,在肉身与心灵上打上此生最牢固的印记,如影随同,陪伴终生。纵使在没有星月的寒冬夜里,也能让我隐约体悟到晨曦初露时那锦绣霞光的温暖。常言道母爱是故乡,那是因为母爱的温情乳汁如流经故乡那诸多溪流的总出口,这一母性的氤氲汇聚,时刻在我的体内荡漾流淌,我在饥渴与困倦时随手舀来便可美美地啜饮一匙,营养肌肤,回味无穷,因为那是生命履痕的延伸。


1964年暮春时节,母亲与我携手植“母生树”的情景,似乎就在昨天。那年,我正读初中一年级第二学期,一个星期六下午,我从学校回家告诉母亲,明天全校学生要到吊罗山种“母生树”,而我星期天要参加全县的作文比赛,就不去种树了。母亲欣喜地对我说,用“母生”作桁椽建房子能“发丁”,妈与你一起去种树,不要参加什么比赛。我当时有些生气,便跺着脚粗声对母亲说,那是为公家种的不是为咱家种的,发什么丁呀。母亲抚摸着我的头笑着说,傻孩子,什么公家私家,还不是种在咱国家的地上,“母生”多了,国家发了咱家不是也跟着发吗。这也许就是母亲的家国情怀,我说不过母亲,就依她了。


第二天凌晨二点,妈就早早唤醒我,母子俩吃好早饭后就扛着锄头上路了。从我家到吊罗山有30公里路程,我仅走了一半两脚就起了几个血泡,步子也开始放慢了。妈说要背我走,但这么大的孩子哪有意思让妈背呢,我仍然坚持自己走。约7点左右,山区的天刚蒙蒙亮,我们母子就赶到了吊罗山麓下。


这是我这个在海边生海边长的孩子第一次零距离接触大山。过去我只知道世上最浩瀚的是大海,孰不知大山竟亦有这般壮阔的胸怀,雄伟俊逸,一时间便兴奋极了。举目环顾四周,但见群山苍茫,峰峦逶迤,崂嵲峥嵘,巘木葱茏。便蹦蹦跳跳地大声疾呼:大山,美啊,峻啊,秀啊,壮啊地喊个不停。母亲看着我高兴的样子,她也笑了。两个酒窝儿显得格外清秀,眉宇间的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着,开得她一脸的灿烂,一脸的风光,一脸的青春,犹如大家闺秀。


不一会儿,林场的汽车便把“母生树”苗运来了,这时,来到吊罗山的学生、工人、干部也越来越多,林场技术员便开始在空地上拉线,我和母亲按照规划的地段开始植树了。母亲说我力气小,让她挖坑,我放苗,母亲每挖好一个坑,都要用腿代尺测量深度,够深了,她便把挖出来的表土重新放回坑里,才叫我把苗插进去,培好土后,母亲又用双脚把树苗四周的土夯实,然后再把苗轻轻往上一提,经过这么几个工序,一株苗才算最后“入土为安”。母亲说,这样种树才容易活。作为乡村女人,母亲在操持家务中用汗水浸透的粮食喂养每一个生命的过程中又与大自然播下深情。已到中午时分,母亲看得出我是饿了,便叫我歇一歇,并把早上带来的两个苙解开一个给我吃。


苙状似棕子但没有馅,有用椰叶蒌叶编织成的,尤以蒌叶编织的最是芳香可口,是棕子无法媲美的。在我们家乡有吃苙寄意大吉大利之说。所以织苙吃苙是大好的美事。母亲是织苙高手,能编织十几种形状的苙,尤以“公鸡苙”远近闻名,左邻右舍甚至外村外乡的亲戚也常请母亲去织苙。我家四位姑姑出嫁“坐日”时都是由她这个“长嫂当娘”给她们织苙煮苙,爷爷奶奶生日做寿也是妈织苙煮苙。那天晚上妈为了早上能把苙带到吊罗山吃,她摸黑到村外采回蒌叶连夜把苙织好,把米放进苙里煮熟。这一夜母亲未曾合过一眼,凌晨二点又与我一起赶路,单这一天母亲就为我付出了太多艰辛。而我呢,也许是苙太香也许是饥不择食,不足一分钟,便狼吞虎咽地把这个苙吃完了。母亲看出我还不饱,便再解开最后那个苙递给我,但一想到母亲还没有吃呀,自己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接,最后还是母亲把那个苙掰成两半,把一半硬塞到我嘴里。休息一会儿后,我母子俩又继续种“母生树”了。到了下午四时多,我们一共种了200多株,母亲一边教我如何种好“母生树”,一边又教我如何做好人,这是我有生以来受益最大的一天。


只在倏忽间,转眼便到了1983年的秋天,这本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同时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时候。我的母亲终因长年累月艰苦劳作,积劳成疾,好几个星期卧床不起。我们兄弟把母亲送到医院治疗,经一段时间的医治,仍不见好转。母亲似乎已晓得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在那艰辛的岁月里,母亲的身体与神经,因被犹如铁钎的生活挖掘得太久太深,原本满地生辉的田畴仿佛一时间已断了流水潺潺,再也漾不起盎然春意,鲜花盛开。原本浪漫的诗意与美好的憧憬似乎只在一夜间便涸竭殆尽了……一天下午,母亲叫我把她扶到病房外,说要去看“母生树”行不?我想,母亲已病成瘦骨嶙峋了,仍对“母生树”牵肠挂肚,一往情深。我立即答应说,行。然后便飞也似地去租了一部手扶拖拉机,载上重病的母亲直奔吊罗山。


经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那片“母生”林地。如血的残阳照在似海的苍山上更显绚丽多姿,婀娜婆娑。经过二十年春风秋雨的沐浴,母亲与我种下的“母生”又给大地添“丁”,多了一方绿垒,它们与原始雨林携手“结盟”,为人类撑起了郁郁葱葱的绿色福祉。在我的搀扶下,母亲缓缓挪动双腿,用颤抖的双手一一抚摸已有些翘起鳞状般褶纹的“母生树”,久久不松手,饱经沧桑的脸颊上无时绽放出满意的笑靥,母亲的笑似乎一时便隐去一脸皱纹,隐去一身枯黄,还其年轻时的花容月貌,把伟大的母爱毫无保留地献给大地,献给她最小的儿子。


这是母亲重病后我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开心如此得意。但母亲昔日秀美的容颜终因风雨剥刷,烈日烘烤变得日渐憔悴了。惟有那挺拔的身躯尽管负荷重载依然不见腰弯背驼,一头乌发虽久经岁月河流的大浪濯淘仍不见霜雪染鬓,这或许就是母亲留给孩儿乃至世人乃至大自然的魅力。


当母亲走到后排末端也是长得最高的那棵“母生树”时,她用干瘪的手一只按在“母生树”上,一只放在我的头上,意味深长地说:“妈种树想树成材,娘生儿也盼儿成才。”母亲说这话儿时声音已经很弱了,但我仍听得如千斤霹雳般的轰鸣,至今仍散落在我的心中,也散落在不太遥远的历史的尘烟里,甚至在广袤的时空里,依然像当年那样的飘荡,连成一串无尽的思念。


我不想回答母亲,只是因为当时那仕途,一个没有一点作为的为人之子,就是编也编不出能回答得让母亲高兴的语言来,只能作含糊状了。这种“含糊”也许正隐喻着人生的格局和生命的序列。关于成材的话题出自母亲的心声,就这样突然横亘在近乎弱智儿的面前,狁如本就坦坦荡荡的平原霎地长出一座难于逾越的崇山峻岭,堵得我气郁心结。


母亲的远去有如已开启发动机的汽车,上路的车轮已蠢蠢欲动……我无法也不敢想象母亲在离世的最后这些日子,是怎样祈祷苍天让她最小儿子能像母生树那样长成栋梁,纵使是最小的希望值也不至于是朽木。我也越来越深地体会着母亲对我的依恋之情,哪怕只是一时一刻,母亲亦绝不会放弃。换位思忖,那种依恋就如我小时候对她的依恋一样,是一种生命的本能,是一种血脉的牵扯与联系。我无法把母亲挽留,能做的只能是编一些譬如:妈,你放心,儿一定会像母生树一样成材的这样的美丽谎言来抚慰她的心灵。但话到嘴边,谎言毕竟是谎言,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出行。


只是母亲的期待于我后来做人的力量就如一盏奄奄一息的灯添置了足于燃旺的媒油。于彼时能源异常匮乏的年代而言,尽管其光照之距只是咫只,或者说是鼠目寸光,但当时所起的作用我敢说比今天上千瓦的太阳能还要灼热。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仿佛是换了人间似的展开双臂。拥抱万物生发的季节,珍惜母亲的教诲比春天温暖的阳光更为珍贵。每走一步,不管是平坦大道还是崎岖小径,不管是阳光普照还是风雨飘摇,我都带着母亲赋予的体温去暖和饥寒的身心,用母亲受于的无形之笔去书写有形的成长履历——从一个无粮无户的公社广播员到九任县委书记的新闻秘书,从海南日报的特约记者到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每一个脚印都闪烁着母亲教诲的光芒。那是嵌进灵魂和肉体的光阴颗粒。

当宛若春雨的母亲教诲开始在我贫瘠的心田萌发芽条时,我更多的是想到母亲此生的艰辛,她不满十六岁,就嫁我父亲为妻,不满十七岁就最先为我大姐的娘,个中之酸辣苦涩,她从未向谁倾诉过,纵使她诉了,即是心心相印的丈夫亦难改其苦啊。母亲一生坎坷的路仿佛一部厚重的历史长卷在我心头一页页翻过。她对我所付出至可怜的艰辛就如被誉为天下第一书《红楼梦》里的人物那样没有不可怜的。每每想起母亲,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红楼梦》里众生皆苦的滋味袭来,如贾芸,她吃的苦,会铺成脚下的路。母亲何曾不是步着贾芸的后尘走过来的女人。


在我退休的那年,当我一跨进老家正屋的门坎时,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便是挂在已见裂痕的墙壁上双亲的遗像,当天夜里,我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对着母亲的遗像作了一首诗:“世上至爱是娘亲,遮风挡雨暖我身。望囝成龙燹褶眉,婺宿沉芒寂夜天。岁月骎骎年过年,时光冉冉谁与跹?母仪垂则辉彤管,孩儿感恩著笺言。”还写了题记:母亲遗像栩如生,昔日慈容今尤在。曾记得,母亲含辛一辈,茹苦毕生,背负儿强渡人生坎坷曲折的江河。冥冥中仿佛又听娘,千叮咛,万嘱咐:不畏旅途多辛艰,孩儿要自当强。纵然低人一等,矮群半截,少朋寡友,孤寂无助。但有道是“人到无求品自高”,也不遂它命途几乖舛。  

                  

作为母亲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子女成龙成凤,尤其对我这个最小的孩子又寄托着太多太多。而母亲在有生之年只看到了她亲手种下的“母生”,已成材,却看不到她的儿子有什么出色,母亲似乎觉得她教子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想必母亲是带着这个遗憾离开这个不被她留恋的世界的,难怪她走得那么苍忙,想必心中一定很悲恸。因为她看不到从其身上掉下来的肉光芒四射,出人头地。而作为她寄期望值很高的我又才疏学浅,不稂不莠,一时很难把“出色”两字写给母亲看,实在枉为人子,愧疚至极。


一阵秋风袭来,母生树枝桠上的落叶翩翩飘下,无声无息,不一会儿,在母亲不停地颤动的双脚边已积聚了不少枯衰的叶片。联想到已病入膏肓的母亲当初也像往日那种高挂枝头的绿叶,拥抱阳光,尽享雨露,青翠欲滴,光鲜照人的风采。而今,这落叶又像我的母亲一般完全失却了夏日那种“肥绿”的姿态。细弱无力的筋脉清晰可见,“失血”的叶片又黄又瘦。但叶片上的伤痕告诉我,一代一代的叶片都曾经栉风沐雨,战胜病害“不坠青云之志”,前扑后续,齐心合力,把一株株幼苗扶殖成参天大树才脱离母体。亦如母亲一样倾尽所有的乳汁把儿女拉扯成人才至胸脯干瘪。


母亲出殡的那一天,我扶在灵柩上一边哭,一边想,惟有多种树,方能告慰生母的在天之灵,更能根系家国情怀,延伸母生情。亦如母亲一生一世为国为人为大自然,那才是纪念母亲最好的方式。


母爱,乃我心目中最伟大的爱,谁对我的爱都未能项背她在我心中的精神高地。


 (作者李玉峰,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海南诗社会员,曾在《民族文学》《 海外文摘》《中国西部文学》《椰城》海南日报副刊等发表散文、诗歌上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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