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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军魂(吉林/盖湘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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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20

  茫茫雪域上,积雪反射出最刺眼的光芒,我们的军车在高原上行驶,分不清哪是雪峰,哪是军帐篷。昆仑山,一个原始的雪域境界。

  带灵性一样的高原风,柔凉地漫过心头,四千米的昆仑山,强烈的阳光瀑,轰然凌空倾泻,那山峰万年沉寂的冰雪,它们泛着白亮的冷寒,阳光逼射处,风化的山峰顶漫溢着圣洁的光芒。

  湛蓝的天宇下,没有突兀的奇峰,只有横亘山莽,连绵无际的雪丘,我们筑路大兵在雪域上修筑天路,记得藏人有一首藏族民谣,“走进昆仑山,进了鬼门关,过了五道梁,难见爹和娘”在描述着走入昆仑山五道梁的艰险。可是我们的筑路大兵竟把路修在昆仑山上。昆仑,泛着神韵天路的雪域高原。

  昆仑山上连绵的雪峰,闪烁着圣洁之光的雪峰,在这无际之大野,在这博大空旷的雪域,这里具有一种异常寂静,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声。天路伸向神域寂静的雪峰中。

  这里的天是湛蓝的,那蓝真是具有雪域高原那种原始的蓝,那蓝的意境里好似闪动着婴孩的眼神,真是沁人心脾的天真无邪的蓝,叫人看了被那蓝色陶醉。

  这里天上的白云叠得好厚,像刚裂开的棉桃的那种白,那么澄澈,那么纯净。

  我们向昆仑山进发,验收着那被誉为天路的工程。可是不一会儿,只有几朵白云的天空变得昏黑了,忽然向我们军车前挡风玻璃上撒下了玉米粒大小的冰苞子,两三分钟又停止了。

  天晴了,雪幕拉开,天仍是湛蓝湛蓝的,好像让我们再次感受一次西藏昆仑山上变化无常的天气。

  下午约四点多钟,我们的车快开到昆仑山口时,我猛然看到前方雪山由日光斜射而形成的一个人头像,我很快辨认他像戴棉军帽的军人头像,恍惚是我们筑路部队那位开推土机,因饥饿、严寒被冻死在五道岭推土机上修筑天路的开车的战士。还能看出他的坚强、刚毅的神态,那威武庄严的气质还有一点掩盖不住的哀怨,啊!是我们的战友,一位战士的雄姿,一位英魂的幻像。

  我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让司机停下了车,用我手上惯用的傻瓜照像机把它速拍了下来。那是昆仑山英烈的精灵,那是昆仑山英烈的英魂,在中国,只要有了他们,就会升起何等壮美的图腾啊!

  在这高寒山巅,地球深处,一群筑路大兵,他们以乐观的精神,以战天斗地的精神,穿过峡谷,攀上被泥石流轰动过的巉崖,建设着一条天路,他们远离家乡、远离繁华,来到缺氧严寒的高原雪域,风沙弥漫,苦不堪言,可战士却不惧风雪严寒,日夜奋战,流血流汗,以致献出青春的生命。他们把青春留在这里,却以生命的坚韧和豁达,在雪域上修筑一条通天路,他们有的献身于雪域,也遗留下一尊尊伟岸的雕像。

  时光转过一个漫长世纪,又将英烈的英魂,雕塑成天上的幻像,金色的年轮,筑成一条辉煌的天路,一部崭新的筑路奇绩,让一个民族在世界屋脊上把光明的前景瞩望。

  昆仑山上,不死的英魂,正悠悠然地飘着,那不就是昆仑山上天路的路标吗?看,天路上,一丛丛五色经幡在飘扬,也正显示英烈英魂的肃穆与神圣,这时,我再看天上,白云也在低垂,白云也在为英烈含泪低垂啊!在冰雪世界的雪域昆仑,此时,雄峙起更巍峨的雪峰,那不就是英烈的英魂。

  看,昆仑山你又和英烈有多相像,雪山就是英烈那宽厚的肩头,那雪冠不就是英烈挺立的头颅。巍峨的昆仑山不就是英烈的雄姿吗?

  昆仑山,你是我们一群筑路大兵昨日沸腾的青春,你也是我们一群大兵今天开拓西藏更美好未来的激情澎湃。情,在怀旧中燃烧,心,被英烈对祖国与人民的钢铁誓言的真诚所感动。

  这里留下多少英烈动人的故事,讲也讲不完。记得在凿通一号隧洞,洞内的石质松软破碎,有的地段又不能打眼放炮,只能用钢钎捣,因岩石破碎,竟引起一个大塌方,好些战士被埋在碎石里,有几位战士当场牺牲。

  记得修建一架索桥,它横跨在雪域雪山峡谷的两端,这桥有三个桥墩,高地面九十米,只见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壁,上面倒挂褐色的岩石,一半为云雾所遮掩,往下看,是望不见底的百丈深渊,在这奇险的施工场面,筑路战士汗流浃背地推着沙、水泥、碎石。在这架桥墩浇注混凝土施工,还有的战士吊着绳索在那儿施工。这次施工中,也有一位战士,在悬崖上因绳索拉断而光荣牺牲。看,那漫山的雪雾多缠绵,不就是英烈英魂对昆仑山的眷恋。看到这,情,被战友之间的爱燃烧着,心,被战友之间的情感动着,往日,互相开怀的笑脸又一次在眉间舒展……

  我的战友,一位位英烈,为修筑天路,二十多岁的青春,猝然倒下了,血,漫过雪域天路,漫过如花如梦的年龄,有的,还未来得及沿着稿纸给自己的情妹写一封完整的求爱信,就走了。

  我看到了英烈英魂的幻像,一种缅念战友的心情瞬间产生,是一种缅念修筑天路场景到缅念献身天路的战友之情。影像在渐渐地扩大后又到渐渐地消失。我又开车来到了昆仑山上,我又一次看到茫茫昆仑山唯一的文化标记,象征博大的昆仑山的具像载体,那就是为英烈修筑的一座汉白玉碑,上面刻着“昆仑山口,海拔四千七百六十米”的字样,用油漆涂成血一样鲜红鲜红的颜色,那就是筑路英烈鲜血所染,英烈献身于天路,他们走了,可他们灿灿的英魂依然在此化成雕像壁立,耸立于地球之巅,让后人像仰望雪山一样,对他们肃然起敬,竖立起一座为国防边疆献身英烈的纪念碑,更竖立起修筑天路战士的崇高尊严,掠过的是雪域高原阵阵的雄风。

  冰凉的阳光静静地流淌,那么多的英魂,奔走在雪域深处,他们更迷恋着天路,让那青春的激情这把利刃,切割着为修筑天路的大会战时光,筑路战士的使命,在战士心中比昆仑山还要高,英魂的头颅总是高于一切之上。

  我又一次走进烈士墓地,拉近了与修筑雪域天路献身战友的距离,看到了那块刻满战友功绩的石碑在凝思。听那些为缔造人民江山而牺牲的前仆后继的英雄们的呐喊,如今,天路已经修通,甚至连英烈牺牲的痕迹也看不见了,坐在温暖的汽车里,我还可以想象,沿路辉煌的灯火,那光更是英烈的崇高心灵之光。照着汽车沿天路前行,但是更不可忘记,当年筑路战士点着油灯与火把昼夜施工付出的血汗与牺牲。

  雪域如银,阳光如炬,一个鲜嫩嫩的身躯留在这里,昆仑山口,凝成一个火红的标记。走到这里,我和战友脱下军帽,向我的战友,昆仑山上献身的英烈默哀致敬;回眸时,眼前又一次闪过战友的一片深情微笑,仿佛又一次看到战友在此修路会战施工时,那激越的夯声,仿佛又一次看到战友在此站岗时那竖起的铮铮作响的刀锋。

  每当路过昆仑山口,看到耸起在昆仑山嶙峋的雄峰,真是浑圆如胆,嶙峋如骨。雪域军魂就在我心中浮现,是英烈用大海一样的胸怀,是英烈用朝霞一样的信念,是英烈用雪山一样的气魄,是英烈用浩月一样的肝胆,为修筑天路而英勇献身,成为昆仑山的雪域军魂。

  仰望一种高度,昆仑山,至高无上的凝视着一个个军魂,风暴仍在昆仑山上滚动,白色雪域里,一场雪崩随时准备启程,高过海拔线的军魂,以一种飘浮的雄姿增高昆仑山的海拔。与昆仑山的高度对峙,我感觉军魂的魅力,一种自峰峦飞跃腾云至上的惬意,仿佛又一次看到战友的笑脸和那雄伟的身姿。

  每当我眺望昆仑山,眺望英烈的军魂,就让我想起雪域上的雄鹰和雪莲,在严寒冻绝生命的雪山之上,独自奏着自信,豪放的生命凯歌,英烈不就是雪域上的雄鹰和雪莲,因为他们有着雄鹰和雪莲的魂魄,他们不就是昆仑山的军魂?

  昆仑山更是一种伟大的象征,只有我们一批具有宏伟志向的筑路大兵,才用意志把自己的触角伸到雪域的巅顶。

  满眼的雪山,纵纵横横,高大雄健。有的已连绵成片,有的郁郁葱葱,有的青石峻峭,在蓝天和大块云彩的衬托下,更呈现出一股豪迈,雄伟的大气,那一座座峰头,分明已经触到天国的边界。天展示出一片宽容的蓝,白云在山间从容悠然地移动,好似在擦拭英烈头上的汗。雄浑壮观连绵起伏的昆仑山,就像英烈的群像,是英烈的灵魂啊!那裸露的岩石是英烈思想的坚固,岁月也无法移转。我对着雄伟的昆仑山,我似乎又一次向着英烈的军魂顶礼膜拜,凝塑成为一种刚毅的军人气质,因为在这里,有雪域的军魂在飘逸。

  高大连绵起伏的雪山,不就是雪域的军魂吗?他们不就是英烈的群像,他们稳扎大地、昂首向苍天。那葱葱郁郁的雪山,更是英烈的气质。每当我看到这,联想起英烈,都有一种振奋精神与肃穆起敬的感觉。

  英烈呀,我的亲密战友,长年在这里长眠,耸立于雪域之巅,今天我在这里,仰望眼前雪峰,自然地对其肃然起敬,向着一个个伟大的铁骨军魂,一棵棵伟大的生命之树勃起于昆仑之山。

  回来的路上,昆仑山口又看见高高矗立的汉白玉石碑上,不知谁给它披上一条洁白的哈达,在山风中轻轻飘荡,更像昆仑山上的白云,伴着英烈的英魂在飘荡。天路啊,天路,英烈用鲜血凝筑的天路,仿佛一条“金色飘带”盘绕在雪域的崇山峻岭,伸向天边,那就是筑路兵在悬崖绝壁用年轻的生命铺筑的天路呀!

  当历史的泪眼,从解放军筑路大兵进驻西藏的岁月里,望过去,望过去,往事如潮,生命如火,战士的理想和信念,卷成修筑天路的工程会战巨涌,烈士和勇士的忠贞,热血和英魂的赤诚,执著地构筑一条闪光的天路。

  当英魂闪现后,阳光把英烈挥镐的姿势,用云朵塑在雪域的苍天上,风自天际走来,仿佛也在观看英烈当年修筑天路时的英姿。

  雪域军魂,把幽灵揉进鹧鸪溢血的狂鸣;不屈的灵魂尤如喷发的高原火山岩浆。一声轰鸣,让古高原那振兴之梦,在辉煌的天路中醒来。

  雪域沉默着,山泉流着怀念的泪,瞬间的幻像里,一个英烈的英魂升华着,变成雪域昆仑一个永久的军魂塑影,镶嵌在蓝天上。

  雪域军魂,望着你,我心中却像有钻石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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