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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榆树/【内蒙古】崔根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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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21

  一个梦,在心上,静眼凝眸,我那逃不出的灵魂时时刻刻被牵绊着。如烟般的往事牵着记忆的年轮又划过了一个春秋,一次又一次地叩击着心扉,打乱了我的梦境。丝丝的风沿着屋檐扫过,哧哧……一声又一声,犹如那朴实无华的韵味,朦朦胧胧,害着羞从耳际穿过,给人一种别样的清晰感,令人憧憬、怀念,想念起来心怀悸动。


  好多年没回老家了,也好久没有看到过门前的那棵老榆树了。我想该回到生我养我的那块土地看看了,看看昔日的故土,看看家乡的亲人,也看看那棵我思念的老榆树了。


  故乡依然是那样的安详宁静。走在乡间小路上、村庄院落旁、山庄的各个角落都有一种不同凡响,我家院子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里有钓不完的鱼,抓不完的虾,捉不完的螃蟹,捕不完的蝌蚪和青蛙。我们经常在河边摸鱼捉虾,等到午后唱着满载而归的欢乐进行曲来到老榆树下。顽皮的男孩们像个小英雄般地吆喝着“让开让开”,仿佛完成了某些壮举。小女生们围着铁桶惊奇地叫着:“动了动了,还是活的!”。


  每当春季榆钱成熟时,榆钱随风起舞,盈盈的榆钱香飘过院墙,在空中回旋。村里的伙伴纷纷来我家安静而热闹的院子,踏着院子里的一块石板翻过院墙爬上这棵经风雨长年累月侵蚀的老榆树摘榆钱。绿里泛黄的榆钱挂满整个枝头,许多好榆钱都被榆树叶覆盖着,有的挂在枝头的最高处,像一个个调皮的孩子正在玩儿着。伙伴们津津有味的嚼着榆钱,一阵一阵浓浓的榆钱香不时地从他们嘴里飘出,我站在榆树旁,浓浓的榆钱味将我包围,那时我觉得榆钱真好。每天放学都和伙伴们摘那美味十足的榆钱,还可以呼吸榆钱那纯自然的清香。这种感觉惟妙惟肖,就像初恋一样,离我时远时近。夜的光芒无孔不入,透过老榆树的枝干,将我包围,我在老榆树的怀抱中独步,听到了老榆树那夜晚深沉的绝响。


  炎热的夏天,我们在老榆树下摆起了一个四方桌子,放几把凉椅,田里忙碌的父亲每次回屋前都要在这儿歇息歇息,喝几口热茶和邻村的老人们高高兴兴地下几盘棋,看着他们一会儿精神百倍,一会儿又沉思冥想的神情,不懂下棋的我却也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听着棋子走动的声音。有一次,王家老爷爷在下棋的时候背上趴着一条老榆树上的大青虫,他全然不知,他的孙女儿吓得哇哇叫,我也吓得不敢乱动了,老爷爷却好似没有听见他孙女儿的惊叫,仍然下着他的棋,往日怕虫的我捡起一根树枝给他拨了下来,他却好像没事一样的,依旧棋盘里摆弄着他的棋子。慈祥的奶奶拿着几块糖走出屋子给我们几个小孩吃,我们在棋盘边津津有味地嚼着那糖的甜味,也将棋子摆来摆去分享着他们下棋的快乐。


  午后的阳光照射着整个院子,老榆树的影子也被洒落于院墙,草地上,有一种婆娑的感觉。奶奶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她要做的鞋垫,和母亲唠着家里家外的琐事,玩耍了一天的麻雀、燕子、啄木鸟、喜鹊,还有好多叫不上名的小鸟,站在老榆树枝上闲谈、说笑。在外刨食的母鸡也回来了,来到老榆树旁围奶奶转着还“咯蛋,咯咯蛋……”的叫着,好像在炫耀着自己的功劳,也引起了狗叫、绵羊的叫声,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啊。夜幕降临了,鸡上架了,羊儿睡着了,狗眯着眼。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小的时候,我特调皮,经常挨老师的批评,爷爷在老榆树下不停给我讲着做人的道理,学习的重要性,奶奶常常护着我,嘴里嘟囔着我孙儿还小,大了就不会了,爷爷则不吭声了。看着我的作业本,陪着我写作业。因为我做作业很慢很慢,有时候能写到深夜,当露水下来时,洒在了榆树叶上,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一朵朵缀满枝头的花,此时院子里很安静,唯一能听到的就是风刮树叶的声音。看看陪我写作业的爷爷,早已睡着了,而我则偷偷地乐着……


  老榆树的不远处有一条通往田间的路,每天早晨,天还未亮,村里的人们就经过这条小路,中午又匆匆地赶回。路边有一排小小的梧桐,还有小小的柳树,天热时,我家这棵老榆树就成为了村里人的公用凉伞,他们不停的在榆树下算计着今年的收成,每到此时村里人都吐露出醉人的笑脸。


  这次回家已是冬日,刚进院子门就看见老榆树那粗大泛白的枝干在风中摇曳。奶奶走出屋子看到多年不见的孙子泪水唰唰地往下掉,拍着我肩膀摸着我的头发说:“你个傻小子一走就不回来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奶奶。”奶奶又多了几道道皱纹,她那粗糙的手在不停地抖动着,此时我的心里酸酸的,我抬头望着窗外老榆树那个粗大的枝干,久久不能释怀……


  我在老榆树下长久的注视着,思索着,寻觅着耕耘的影子。想想我所走过的路。其实,老榆树的每个年轮都是生命的辉煌。见证着我的亲人们艰辛的身影,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天,靠地吃地。年复一年,循环往复,老榆树成为我家长期离不开、少不了的一个角色。悠悠地走在老榆树旁,默默地想一些久远的往事。如泪湿的榆树叶子拂过我的脸庞,拂过乡村,谱写出一曲曲扣人心弦的凯歌,这就是纯朴、善良、无私、和谐的乡村生活。


  老榆树,从父母给了我生命时开始,也就给了他希望,我将再次带着对老榆树的那段深情奔波在我人生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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