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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记/【陕西】王 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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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21

  花朵是胭脂红色,花瓣单薄、柔嫩似笼着一层淡淡的雾霭。一如柔弱娇美的女子,高贵孤寂得让人心中隐了一丝丝怜惜。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午后,我顺着河边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在经过一栋单元楼时突然就呆住了,因那一盆山茶花。那盆置于阳台上的花,火焰般绽放出她生命最美丽的华彩。那艳丽、热情、充满温暖的色彩让我迷醉。能养出这样好的一盆花的主人会是怎样一个人呢?我有一种渴望与探寻的冲动,但在路边站了很久,终究没见到主人的面。后来我经常从那栋楼下走过,再也没看到那盆在阳台怒放的茶花。但那惊艳的绽放,却深深打动了我。

  我在心中默默地絮叨,一定要购一盆茶花来养一养。但那花是南国的精灵,北方是很少见的,偶尔有卖花的人也只是带很少的几支,很快便被人买走了。求之不得,心中愈是向往。

  一日朋友相约下棋,在其家中突然发现两株茶花。花叶萎缩、花枝干涩,花朵大多凋敝。偶有打朵者也无精打采,似阅尽风尘的半老徐娘经不得细看。问其来处,说不久前在街上购得。初到家还是花红似火,娇艳美丽,但不几日却形貌大变,令人大失所望。友自语可能与此花无缘,难以长久了。我说既然这样送我一株养养吧,也许会耳目一新。他很痛快答应了。我千恩万谢,小心翼翼地将花带回了家。把花放在向阳的窗台上,仔仔细细给花松了土,浇足水,盼望着奇迹出现。

  人们穿着整齐鲜艳的服装一个个从巨大的帷幕后面蹦出来,在舞台上呼喝、跳跃然后摆出各种姿势,做出各种造型。六一儿童节快到了,大家都在紧张地编练节目。我和几个男老师放下平时的威严与刻板,按编导的要求,在狭长的舞台上翻滚、奔跑,将一块巨大的丝绸布甩开、抖动。那个站在舞台中央扮演花仙子的女老师是音乐舞蹈学院毕业的。她身体纤长,容貌俊秀,一招一式都做得优美得体。她用优雅的肢体引导着我们这帮精力充沛,充满幻想的男子。在她的鼓励下我们拼命地抖动绸布为她扮绿叶。

  在这种繁忙的活动中无暇顾及家中带回去的那盆茶花了,如何配合花仙子的表情动作,做好她的绿叶已成了我全力要做的事。她很努力,一个动作一个细节都排练得很认真。有时还会突发奇想地设计出一些超出编导设定的场景。编导很认同她,我们只能在舞台的边角陪她“玩命”。看着她在舞台中央将纤长的身躯如柳条般弯曲、转动、变形,我想她的骨头应该十分柔软且充满弹性,那样才会让她在变形之后快速舒展挺拔。在剧烈的运动之后,她的肤色变得光洁而湿润,那俊俏的脸上出现淡淡红晕。我想起了雨后的茶花,娇嫩、鲜艳,光彩夺目。

  一日,我无意间看到茶花灰褐色的枝杈间抽出了一些新芽,几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也似在努力着要张开。我充满了欣喜与期待,幻想着那美丽绽放的种种可能。那美好的绽放,是否在预示着我的桃花运也要跟着来临了呢?我开始渴望与女孩子交往,特别是与“花仙子”的交往。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枚叶片紧紧地依偎在“花仙子”的身边,她已成了一朵红色的山茶花,香艳动人。我决定在节目演出之后就勇敢地向她表白,并向她承诺做她一辈子的绿叶。

  六一儿童节到了,学校成了热闹的海洋,这是最通俗的比喻。大家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特有的喜悦,表演节目的人都很卖力,一个个节目精彩感人。“花仙子”用她优美的演技征服了现场的每一个人。演出结束后,一个高大略有些肥胖的年轻人突然出现牵了“花仙子”的手离开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人们纷纷打问那男子的情况。据说那是一个阔少,他们何时拍拖的说不清,但他们似乎已经发展到亲密无间的地步。这令我很受伤,也让我固执地认为“花仙子”是视钱财如上帝视才情如粪土的世俗主义者。

  我的自信自得受到了严重伤害,情绪低落,垂头丧气。回到家我伤心地发现茶花全部枯萎了。枝杈干硬、灰暗,花朵也成了灰褐色,一部分掉在地上,还有几颗花蕾孤零零挂在枝头,似已被日光风干。其实茶花前几日就枯萎了,只是我没注意到罢了。它是如何枯萎的我搞不明白,看那干枯灰暗的枝丫好似从来不曾萌发过。我伤心了好一段时间不知是为茶花还是我还未开时就结束的恋情。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养一盆茶花让它在我的家中绽放,美丽、灿烂。我四处打听出售茶花的地方并托外出的朋友帮我购买。后来终于在一个花农手中买到了一盆娇艳吐翠的山茶花。拿回家中按照书上介绍的种植方法,悉心照料,百般关爱,但一个月后花还是照样枯萎。我想不明白却不甘心。后来,每遇到茶花就买来养,但每次都是无言的结局。

  没能将茶花养得香艳绽放,但我的桃花运却在一次次养花失败后来了。女友美丽、贤惠,她欣赏我的才情更看重我的执著。我们很快相恋相爱。女友说你试着养养别的花吧,也许可活呢。我按她的提议去花铺买来君子兰、扶桑、虎刺梅……这些花经我的养护全都拔绿吐翠,花开绚丽。女友笑说,是与茶花无缘吧,以后就别再养了。家中养花无数都可开花吐翠,唯茶花每养必死。但我还是一见到茶花就忍不住去买,养茶花无数竟没有一株在我手中抗过百日,难道真是与此无缘吗?我不知!但却为何又放不下呢?

      


       (责编:高彩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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