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9:30-18:30)

在线QQ

客服电话13384778080刘志成:13384778080张彩云:13604770825

会员办理13384778080

微博西部散文网

您好!欢迎进入西部散文网www.cnxbsww.com.

网站阅读量:51355505 在线服务 我要投稿 进入首页
请稍候...
  • 第十届西部散文节暨聚寿山文
  • 第十一届西部散文节在青海化
  • 西部散文学会为获奖作家颁奖
  • 第五届西部散文学会贵州高峰
  • 贵州创作基地授牌
  • 西部散文学会云南牟定县分会

游历在乡村的下午或晚上(刘军)

点击率:4956
发布时间:2016.02.15

游历在城市和乡村的下午或晚上

                                                                                                                        刘 军

  这座城市坐落在我记忆的最深处。它让我的记忆显得十分空旷和落寞。有些时候,它已经模糊和褪色了,露出了斑白的边缘。我甚至能听到它老迈的喘息。这是一种飞翔和行走共存的记忆。这片记忆的天空总是在下雪。在冬季,这是可以带来严寒和冰冻的雪花。这也是可以使人内心疼痛的雪花。我并没有在这座城市中长久地生活过。其实,我只是在那里读过两年书。在两年的时间里,留下了一些足以让我疼痛和快乐的事情。这座城市夏季也在飘雪,这些雪花不是从天空落下,而是从学校附近的一家工厂的车间飞升到空中的。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座工厂。但这个工厂所制造出的这种雪花却经常光顾我的学校,甚至我的梦境。当几年前的冬季,一场浓密的大雪再次笼罩了整个学校以及学校周围的大地时,我在白得刺眼的雪地里看到了我快要成年时那虚伪而稀薄的影子,它们瘦长而无奈,像一匹缺乏营养的野马,在空空的雪地里形单影只。这场不期而至的大雪成为我成年仪式白色的见证。

  以后的很多次降雪,我都亲身经历。每一次的大雪都无一例外地覆盖了整个大地,它让大地上的一切存在和痕迹都消失殆尽,大地上只有一种存在,那就是白色的存在。毫无疑问,白色的城市是美丽的。有许多次,大片的雪花都要经过宿舍的窗口,这是它们相对固定的路线。透过密集的雪花,远处的风景都变了。远处的女生宿舍变得庄重而宁静,仿佛镶着白边的黑白画,一排高大的阔叶杨站立在宿舍的周围,树上残留的灰褐色叶子被雪击中,簌簌抖动,然后在风中飘摇着落下。我在写下这段文字的过程中,无意中就写下了女生宿舍这个词,我仔细回想,知道我的这段回忆和一次约会有关。

  作为城市,这里理所当然地日夜充斥着火车的声音。我在下午的城市中游历,我的行程会不时地被火车阻断。这种移动的钢铁巨物,多么像是城市中移动的雕塑,默默地带走了这座城市中的风尘,把它携带到另一座大体相同的城市。城市中,我体会最深的就是相似。相似的街道,相似的人流,相似的灼热,相似的寒冷,还有相似的生存和死亡。所以,我常常迷路。站在路的交叉口,我茫无归所,有时连自己是谁都有些迷糊。路边都是大量匆匆而过的人们,没人会知道你是迷了路站在那里。在他们看来,城市中有太多说明和标记了,没有谁会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突然迷路,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这让我很容易地就把头扭向了乡村的方向。在这个遥远的向度上,有很多事物都自然地担当起了路标的作用。有些时候,你去问路,回答并不是特别精确的,但印象却会特别深刻。对方有时会回答你,哦,这个地方就在黑蛋家的旁边。黑蛋是谁,你又一路问下去。说不定又有四、五家人家在你的问路声中担当起了路标的作用。但是城市人太多了,多到你在一座城市中不会认识几个人,也不会有几个人认识你。

  当时那列火车是从很远的地方开过来的。当它还在很远的地方时,我就看到,铁路旁边那些陈旧的居民楼就如同大海中的泰坦尼克号,开始发出微微的颤动。有一家人厨房里挂着的一些餐具开始是慢慢地抖动,再后来,它们就成为了挂在墙上的一排乐器,发出一阵脆响。当时,天气阴沉,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色彩。整幢居民楼也像一个灰色的纸盒子,立在声音的惊涛骇浪中。当时,我正在给一个人讲故事。一个特别幼稚的故事。现在,我已经记不清讲的是什么故事了。也许,那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火车的到来如同闪电袭来,让我的故事紧急迫降。以至于从此以后,这个故事再也没有起飞过。我用一种漠然的神态谛听着火车由远而近的步伐。我感觉到了一种无以言说的愤怒和失落。因为火车打断了我的故事。我当时就在想,也许我再也不会和这个听我讲故事的人相遇了。即便再次相遇,也一定是在中年时,在城市凄清的街头,我们陌生的对望,然后各自重新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在城市巨大的火车面前,我们是那么的软弱和无力。那个时候,我马上就要毕业离开这座城市,开始我的成年人生活了。

  火车咆哮着过去了。走了那么远,还把它的涛声一摆一摆地送到我的耳朵里。当它从我的眼前一晃而过的时候,我看到所有的车窗紧紧关闭,像城市里那些冷艳的女人紧闭的双唇。令人窒息而绝望。

  火车彻底开过。一片旷野突然又重新出现在眼前。荒草棵棵,随风摇曳。天空依旧灰暗,看不出迟早。我们枯树一样地立在那里。随后我说,还是回去吧。

  我们一点一点地接近城市的轮廓。城市的声浪也如海水涨潮一般一点点逼近我们。终于,城市无可躲避地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我们的学校位于城市的边缘。但离城市的尽头还有遥远的距离。这里仿佛是一个正待开发的村庄,不论白天还是晚上,总有闹哄哄的人群出没不息。白天有大量工地存在于这个村庄。永不停歇的声音只有一个,就是机械的轰鸣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当远处有风吹过时,浓厚的云层和附近工厂的烟尘逐渐消散,远远的地方横亘着的那条山脉慢慢出现在村庄的外围。时近中午,工人们快要收工了。一片小饭摊就像在突然之间从地底冒出一样,在顷刻之间占领了工地周围空着的土地。这些饭摊统一只卖面条。盛面条的碗是在城市里快要绝迹的大海碗。在冒尖的面条上用勺舀一点黑乎乎的肉酱,仿佛高高的雪山上长起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木耳。吃这种面条的人大多是周围工地的工人。他们吃饭的速度无法用快来形容,但也不能说慢。他们端着面条,眼睛睃巡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一些年轻的女子走过他们身旁时,他们会在沉默中挤出一声尖锐的口哨。这个过程进行完后,他们碗里的面条也就没有了。端着空碗的他们有时会蹲在那里发一会儿愣。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虽然他们在城市里是高攀在楼上的一群人,但此刻,他们蹲在地上,就像周围的砖头和水泥以及冰冷的脚手架一样,不过是城市里司空见惯的一种事物。

  在盛夏的一天,我步行爬到一座遥远的山上。我沿着山脉不停地往前走,结果,在山上什么都没有遇到,只看到山上灰茫茫的光泽笼罩了一切。在眼睛快要看不到的地方,是飞机场,银白的飞机不停地起落,样子如同一只白色的鸟,在枯燥的城市上空无声地滑行。后来我才明白,我一直是在山腰中行走,根本没有上到山顶。在盛夏的一天,太阳直射在头上,让人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想不起寒冷是什么样子。我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汗水,最终一无所获,但是我没有失望。因为在此之前,我就知道这一定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跋涉。

  在返回的途中,我遇到一个给农田浇水的老头,还遇到一个光着屁股拉野屎的女人,她肥硕的屁股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曝晒了很久,然后,她拉上她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裤子,那裤子的颜色像极了城市天空的颜色,是一种看不出底色的灰。我沿着脚下的一条河流往回走,这条河流反射着石灰和水泥的颜色。我听人说起过,在这条小河的源头,有一家大型的水泥厂,那是这个城市财富的基础。

  在燠热的天空下,我还经过了一片阒寂无人的墓地。这片墓地的规模不大,每个坟堆前都有一块灰突突的墓碑插在那里,这些亡魂生前大概就是这样的表情。墓地周围有一些细微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但是仔细一听,它的确存在。在这片沉静的墓地里,我像一个伟大的通灵者,聆听着一些关于死亡的声息。我的头上大汗淋漓,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夏季的正午,我忍受着阳光对我的放逐和惩罚。

  走完了墓地,又走了很长时间的一段路。这段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和灰尘。草在这里已经枯黄。炎热使这个季节里的生物改变了它们的特征,让人停滞的思维在这里滑了一个趔趄。

  终于走在城市人来人往的街上。这条街上大量互不相识的车辆擦肩而过,扬起一股冷漠的烟尘。一些外地来的民工,就坐在街道那难得的一小片阴影里,或沉默不语,或闭着眼睛打盹。一些无名的塑料袋,伴着一阵微风轻轻地飞起来,飞过一片低矮的平房,又飞过高一些的楼房,然后飞上更高一些的楼房,随后越过高大的钟楼,飞往车站的方向去了。

  我站在车站这个充满了别离的地方,看着身边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们,他们脸上满是企盼与急躁的神色。还有一些尘土沾在他们的脸上,可所有这些都挡不住他们匆匆的脚步。偶尔,还会有一些神色谨慎的人出现在人们身边,轻声问道:住旅店吗?有小姐。我没有放慢脚步,车站逐渐离我远去,我不知道那些拉客的人最终有没有拉住住店的人。但车站的声浪逐渐离我远了,越来越远了,只觉身后有团扰攘和纷乱很久也挥散不去。车站周围是一些大型的娱乐场所,还有一些身份暧昧的建筑,不知道有什么用途。街道两边那些大型的广告招贴画与女人的年轻、美丽有关,还有的与男人的性功能有关。只是,所有这些与快乐无关。城市没有留给人们多少可供爱情生长和发芽的地方,倒是钢铁、水泥、砖块在这里适得其所,大量涌入,成为城市长盛不衰的主角。

  冬日的城市街头,沿街叫卖的人群并不比夏天少。一个卖烤红薯的人慢慢地跟在我们的身后叫卖。我回头看到,一道清鼻涕挂在他的上嘴唇上,在冬日微弱的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他用这个城市里少有的耐心叫卖着。我没有犹豫地走到他面前,我说我要买一个。他抬起头给了我一个十分新鲜的笑容,像刚刚出炉的烤红薯。我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同类,可以对着素不相识的人微笑。我在这个微笑中走出很远。但我始终没有回头再看。

  当我吃完了这个烤红薯时,城市的夜晚终于掀开帘幕,探头探脑地来临了。

  那些初上的灯火让我怀念乡村宁静的夜晚。乡村的灯火在夜色初降时含苞待放,在夜晚的大地上朴素地生长。而城市,而现在,而我所看到的灯光,是那样的傲岸与遥远,高高在上,有一种职业灯光的冷漠与不屑。谁家的楼房窗口里传来电视的声音,我抬头一望,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电视。城市的夜晚,大多数人就是这样为一天的忙碌划上了一道短短的休止符。当然,还有那些在酒吧里独饮、在迪厅里狂欢的人们,他们看起来人多势众,但是,你只要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他们其实是孤独的,因为陌生人之间没有几个人会交谈。在城市的夜晚,盛产的往往是陌生和敌意。

  我觉得这座城市的天空是那样的黑暗。因为污染、因为噪声、因为人们焦躁和干枯的心情,已经主动将属于夜晚的星辰和月亮无情地屏蔽在外,在属于开心和快乐的聊天室里,只有一人在线,那就是他自己。

  而在此时的乡村,在我遥远的家乡,劳作的人们已陆续回到家中,将要吃下一天中的晚餐。这是一场快乐的仪式,人们教徒一般准时地端着一个粗瓷大碗出现在自家的门前,短短一会儿,整个村子里就盛开了一地的快乐和笑声。在乡村,你无法否定这种天经地义的快乐。因为,这是从土地里生长起来的一种事物。

  吃罢了晚饭,人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村头的碾房磨道,谁家的炕前炕后。在这些地方,人们一晚上就可以口头创作出一部《山海经》或是《聊斋志异》。然而,并没有人把这当成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因为,在下一个晚上,他们又可以创作出更新的作品。

  村里曾经有一位走南闯北打工的中年人。这个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讲故事。他的故事是用方言讲的,虽然如此,还是吸引了众多的听众。有一次,他讲了一个女娲造人的故事。说天玄地荒的时候,天地间只有女娲一个人。日子一久,女娲觉得太寂寞了,就开始动手捏泥人。说到这里,他轻松地一笑,看着满脸期待的人们:今儿黑夜就到这里了。人们这才惊觉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哄”的一声散去了。

  第二天,我就搬离了我的家乡,重新落脚在一个新的地方。从此,我没有再见过这个说评书的乡亲。也不知道后来他在众人企盼的目光里,有没有把这个造人的故事再讲下去。

  我的回忆被一声尖锐的火车笛声打断。远远地望去,又一列客车过去了。窗内闪过一丝灯火,似乎还能听到车内人们疲惫的笑声。我终于感觉到了很明显的失落。它像露水一样突然打湿了我的内心。因为我知道,在不久以后,我也会登上某天的一列火车,告别这座城市和城市中熟悉不熟悉的人们,开始人生新的旅程。快要走回住处时,我还看到路旁的舞厅里人们扭曲和变形的身影,划破了夜晚滑薄易碎的面孔。等我走回学校时,才得知,就在刚才,我的一位老师在这个城市遥远的另一端因为车祸而永远地融入沉沉的夜色中了。让我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这座城市中的悲喜是多么的不相通。

  我的一位同学患了严重的失眠症。每到夜晚,当人们安睡的时候,他却精神抖擞地上街了。后来,他说,褪去白天的繁华,城市像个卸了妆的老女人,如此的衰老和丑陋。我无法想象这个同学一个人穿行在城市空旷的街上,是如何一步步逼近城市的真相的。后来,我自己也试着独自在深夜走在冰冷的街头。从学校一直往南走,走出很远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座不大的戏台。这戏台上没有使用的痕迹。从后台通往前台的两扇门扇上还留着过去年画的印迹,那是一些斑斑点点的墨痕,在黑暗中与陈旧的门扇融为一体,成为这座戏台一个隐形的器官。我在心中默想它曾经的热闹与繁华。这时,夜空中传来一阵浓墨重彩的长吁短叹声。我知道,我并没有遇见鬼,我遇见的,不过是渴望表演的人们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的海市蜃楼。这是一个已经荒废很久的戏台了。它空空如也,寂寞而孤独地立在那里,甚至没有远处地里洁白的大豆开花来得真实。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在夜间去戏台边的。寂静的路上,只有浓重的夜色和破自行车自娱自乐的咯吱声。没有鬼魂相伴的夜路是寂寞的。

(责编:白才)


Copyright © 2015 西部散文学会 Power by www.cnxbsww.com
西部散文网版权所有   ICP备案号: 蒙ICP备17001027号-1
技术支持:内蒙古帅杰网络有限公司
网站安全检测平台

地址:鄂尔多斯市东胜区
邮箱:xibusanwenxuankan@163.com
电话:13384778080
手机:刘志成(西部散文学会主席)13384778080  张帅:15149717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