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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图(高宝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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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14

高宝军


草木图


  地有沟、梁、峁,木分乔、灌、草。陕北属干旱地区,但草木品种却为少巴数不少。栽植为树,自生为木;种养成禾,天生成草。昔日陕北多荒山,皆因树少于木,禾少于草;如今陕北成绿洲,树木正成林,遍地有芳草,树多庄稼少。但要说清这些草木也不容易:质分草本与木本,源分种植和自生;形有高低之差,貌有美丑之别;杆有直曲,枝有繁疏,叶有圆长,根有粗细,花有千色,籽有万种。且,有的昂首向上,直指云天;有的匍匐在地,见缝扎根。林林总总,形形色色,斑驳陆离,蔚为大观,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好在“千只有头,百只有尾”,知道的就说,不知的就罢,清楚的说详说细,模糊的从简从略,不是夸见多识广,只为这草木芳香!

  陕北树,柳为首。柳分三种,一为砍头柳,一为自生柳,一为卧柳。砍头柳是栽植木,自生柳是野生木,卧柳则为灌木。砍头柳喜湿爱水逐阴凉,多生在河岸边、水渠旁;自生柳耐瘠抗旱爱出奇,总长在悬崖上、石缝里;卧柳则不同,喜欢向阳潮湿地,多在有湿地的阳旮旯;单独不肯长,群生才茂盛。砍头柳树型大:下面为桩,上面为椽,桩为一体,矮而壮,椽有多根,颀且长;桩态敦厚,一如巨熊蹲马步,椽态飘逸,半似群鹿伸长颈;桩像一口铁钟稳坐地,椽像无数健臂乱指天。自生柳模样怪:根生石缝中,沿壁往上长,细处像羊肠,粗处如蛇结,主根像动脉,毛根如蛛网;根结最大处,才有树桩出。树桩如人膊,随境弯曲生,盘旋多劲力,伸展有怒气,时如蛇弓腰,时如蟒盘身;干枝浑身长,茎叶遍体生。卧柳成丛生,模样长得俊:根如小柳桩,深在黄土中;无干只有枝,通体无旁生;形如箭杆直,色呈绿泛红;丛是半圆形,枝向四处伸。砍头柳是陕北的主要木材:桩能解板,板能修门、修楣、修箱柜;椽破为条,条能做窗、做棂、撑窑穹。卧柳是农家的编织材料,带皮可编笼、编筐、编粮囤;脱皮能缠笸箩、绞簸箕。自生柳无人用过,不是不想用,而是攀不上、够不着;人们叹它自生自灭,它笑人们忙死忙活。砍头柳好栽难活,茂腾腾活了三两年说死就死了,像一个“心里黑”的女人;自生柳不栽自活,生于艰难,长于艰难,但就是不怕艰难,像一个独行侠客;卧柳好栽也好活,只是地块难找:总是向阳处不潮湿,潮湿处不向阳,它用挑剔限制了自己的发展,总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砍头柳有名,因为它头如韭菜:不砍不生,越砍越生;砍头不要紧,来年照样生;砍一次粗几寸,砍一茬多几根。自生柳有名,因为它的顽强和孤傲:逼不服、网不住、打不死;不怕天、不怕地、不怕人;宁吃千般苦,不受一点气。卧柳活着时名不大,知道的人很少;死后名不小,几乎人人都认识;可叹的是,只知笸箩、簸箕的实用,不知卧柳的英俊潇洒。陕北也有垂柳,但多在城市里、景观中,此物生性婀娜,楚楚依人,   举止轻浮,爱招浪蝶,一招一式与陕北的大气不符、雄气不配,因此一提而过,不去多说。

  陕北多椿树,味有香臭之分,种有植野之别。香椿稀少,不去说它,只说臭椿一类。栽植的臭椿多在展地,山峁上有,沟台里有,庭院中也有;野生的臭椿多在崖畔,荒山中丛生,地畔上野长,悬崖上倒吊。栽植的臭椿躯干壮、冠盖大、表皮光滑,一棵能荫蒙一片地;野生的臭椿躯干细、冠盖小、表面上长满了疙瘩,几十根才能扎成一捆。栽植的臭椿干上生枝,枝上分杈,杈上抽条,条上长叶,叶底开花,花籽一体,形如串串金钱凌空吊;野生的臭椿穿地伸根,根上抽条,条上长叶,无籽无花,只生些绛红色骨朵,状似颗颗恶疮遍体生。栽植的臭椿用途广,杆能解板,板为上好木料,且板上纹路清晰,有天然的美丽;冠能遮烈日、挡雨雪、架鸟巢、做柴火,有说不完的用处。野生的臭椿则只能固泥土、增植被、当柴烧,之外少有它用。栽植的臭椿落叶快,带它走的是第一场寒风;野生的臭椿生芽早,催生它的为第一场春雨。

  榆树也分两种:家榆和野榆。家榆棵生,为乔木;野榆丛生,为灌木。家榆为陕北标志性树种;野榆总长在崖畔、草丛,是世上最低调的草木。家榆先开花后长叶,花为榆钱,是陕北最好的山珍;野榆无花无叶,只抽枝条,枝条优雅而精干。家榆性恝,表层多褶皱,里边有真皮,真皮坚滑,晾干研面是绿色的食品添加剂,能增加面条的筋道;木料密度大,耐沤耐潮,打成家具历百年而不烂。野榆性柔,编出筐是上好的筐,经久耐用;编成囤是最好的囤,能几代传承。家榆寿长,总是先人栽植子孙受益,越老越显出金贵;野榆命短,多为春生秋伐,一老就失去柔润,只能作为柴火。

  陕北有槐,槐分三种:国槐,洋槐,紫穗槐。国槐是最古老的树种,远追尧舜,亲历商周,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全识遍,真可谓传奇高古;洋槐为舶来品,源自北美,跨海东行入欧洲,然后出地中海、红海,越印度洋、太平洋,穿苏伊士、马六甲,在胶州湾登陆,于1898年进入山东,建国后传人陕北,称得上万里来朝;紫穗槐为灌木,原产美国,作为水土保持良品引入陕北,时间约在上世纪50年代末期。国槐干壮冠大,洒脱干练,有君子之风,有诗情画意,以典雅飘逸著称;洋槐干直枝乱,形象丑陋,浑身长刺,有小人之智,能随遇而安,以生长迅速出名;紫穗槐丛生,茎红叶绿,繁茂喧腾,耐碱、耐沙、耐热、耐寒、耐贫、耐瘠,无论什么地方都能落地生根,以抗风固沙、保持水土为能。二种槐都开花,且花形相近,都呈串状,但颜色不一,姿状不同。国槐和洋槐花都为白色,紫穗槐花为绛色;国槐和洋槐花串累累下垂,类于葡萄;紫穗槐花串直直上伸,形如怒指。国槐花蕾俗称槐米,性凉味苦,能清热凉血、清肝泻火,是重要的中药材;洋槐花绵软甘甜,拌面蒸熟为上好食品;紫穗槐花虽美,但不可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三种槐都生荚,荚都像豆角,但差别仍然明显:国槐之荚胖如春蚕,紫穗之荚瘦如穷汉,洋槐之荚瘪如烟鬼。国槐木质最好,质坚纹细密度大,耐热耐潮耐久长,陕北人爱用他作棺木,与人长眠;洋槐木质差,纤维粗,排列乱,局部犟而硬,全局僵且散,着斧夹斧,着锯坏锯,可谓百事不成,只适宜栽电杆,和风雨共处;紫穗槐枝条脆,鲜活时能编筐,但只宜编大筐,不宜编小筐,一小就折,放干后,什么筐也编不成,只能当柴烧,在烈焰中升天。国槐以长寿著名,千年以上的偶见,千年以内的能见,百年以上的多见,三五十年的比比皆是;洋槐以普及著名,山梁上有,沟渠里有,村道旁有,硷洼上有,一栽就活,不栽也活,种子落地处,根须游走处都能活;紫穗槐以侠义著名,哪里贫瘠那里扎根,哪里艰苦那里安家,不但不伤地还养地,能把薄地养厚,厚地养肥,肥地养出“油”。

  陕北有枣,天下闻名。枣有两种,大枣和酸枣。大枣人栽植,酸枣天生成。大枣择地生,果实最好的出在黄河畔,后退五里则品减三分,后退十里则质次五分,后退五十里就品质全变,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了。酸枣随地变,地块不同果实颜色、味道就会不同:向阳处浅红,背阴处深红;近山处味浓,近水处味淡;高山上的酸中带甜,深沟里的甜中有酸;无论生在哪里,只有两种味道:一种是甜格滋滋酸,另一种是酸不溜溜甜。大枣树其貌不扬,皮如鲨鱼背,枝像夜叉角,叶比拇指小,花比小米大;四五月里还不出叶子,北风一吹就变成“光头”;明明活着看上去就像死了,明明年轻看上去就像老了。树貌和果实的反差巨大,好像母夜叉生了个天仙女;春冬和秋夏对比强烈,好像黑格桩变成了红珊瑚。酸枣树相貌狰狞,浑身长长刺,刺根生弯钩;刺体呈蛇青,刺尖顶血红;刺利如箭头,钩险似蝎尾;生在平地上的光长刺不结果,生在崖壁上的果实多叶子少。树貌和果实的反差更大,好像蛇肚子里剥出了弥勒豆;春冬和秋夏对比更强,好像烧焦了木棍上开鲜花。大枣是个宝:能食用,能入药;鲜时脆又甜,干了甜又香;一能补脾胃,二能滋阴血;酸枣也是个宝:肉能养肝,仁能宁心,皮能安神,根能敛汗;鲜吃时满口生津,干吃时最能解馋。小娃娃最爱它:吃着玩,玩着吃,高兴得又玩又吃;怀孕妇女更爱它:酸得发笑,笑得发酸,说不出的酸酸甜甜。大枣木质硬但性躁,见风就裂,一裂就炸,虽然块头不小但用处不大,只配做门槛和铡墩;酸枣木质硬性柔,用倒是好用,可惜块头太小,只能做连枷骨子和捣蒜锤子。

  红柳耐瘠薄,人称其“怪树”。干为红棕色,叶似针形状,花是紫红色,形如紫穗槐。春生芽,夏茂盛,秋落叶,冬枯死,一年一个轮回;幼年为灌木,成材为小乔,两季一个名称。红柳好栽种:一根成木剁几段,钉人地里就生根;红柳不择地:崖壁上横着生,坡畔上竖着长;红柳好抚养:水分天上取,营养地里寻,一切靠自己,绝不麻烦人;红柳性顽强:砍头只当风吹帽,一场好雨又新生。红柳是防风固沙的英雄树:单株一面盾,成群一堵墙,黄沙袭来以身挡,洪水发时用根拦;红柳是环境气候的“调解器”:吞进盐碱难言苦,吐出清新缕缕香;红柳是农民群众的“好朋友”:干可当椽,枝能编筐,根结多神韵,一雕胜天然。

陕北还有许多树木,乔木如:杨树、家桃、山桃、桃李子,家杏、山杏、转季红,金梨、夏梨、鸭蛋梨;灌木如:柠条、沙棘、圪羝梢,蛇床,马茹,枸杞子,木瓜、五加、狼牙刺;可以说数不胜数,无法枚举,暂且不说,下面说草。

  陕北多蒿,分黄蒿、籽蒿、臭蒿和艾蒿。黄蒿色黄、个大,但体虚身轻,看上去一大捆,扎起来只一小把;籽蒿色青、体瘦,但实在,一株籽蒿至少也能顶上五株黄蒿的分量;臭蒿色鲜、味恶,打老远就能闻见那股怪气;艾蒿色灰、味美,鲜时有浓香,干了有清香,燃火有药香。蒿都有大用,但侧重各不同。黄蒿和籽蒿都是好柴火,但黄蒿易燃,适于引火;籽蒿火硬,宜于催熟;臭蒿和艾蒿都有药味,但臭蒿鲜时味最烈,放在生肉上能避苍蝇;艾蒿干后气最浓,点燃了能驱蚊子。黄蒿喜开阔、爱平展,多长在乎坦的坡洼上、撂荒的熟地里;籽蒿耐瘠薄、爱阳光,多生在向阳的陡坡上、陈年的生地中;臭蒿和艾蒿都喜阴凉、爱肥沃,总生在背阴的地畔上、近水的菜地边和坍塌了的虚土里。黄蒿、臭蒿根须单,但扎得深,最能“拔”地,肥肥的一块地,一茬黄蒿长过,肥力大减、劲气半消,因此它们是庄稼汉的死敌。籽蒿根盘大,但扎得浅,不但不“拔”地,还能养地,干巴巴一块黄泥地,几代籽蒿长过,生荒就成了熟荒,次地就成了好地。艾蒿根须肥,一提一大团,无论生在多硬的地块上,根部都是虚的、暄的、温暖的;无论棵子是死是活,根部都是鲜的、活的、水淋的,上面有许多白芽,像豆芽般丰满,葱白般光洁。蒿种不同,采获时间不同,使用的方法不同。黄蒿、臭蒿、艾蒿都得拔,但黄蒿和臭蒿须在夏天雨后早晨时拔:早晨拔出中午晒,晚上就能当柴烧。拔艾蒿有固定时间,在端午节。陕北有习俗,端午节时家家门楣放艾条,用以避邪;人人身上别艾叶,用以祛病;从此时开始,夜夜窑里点艾绳,用以驱蚊。籽蒿拔不出,得小镢刨。春夏不宜,因为没长成;最宜深秋或初冬,连根刨出是最好柴火。蒿苗都能人药,药名茵陈,能祛疟清湿;蒿苗都可食用,但须氽水去味,不然臭不可闻。

  陕北草种不少,但名字中带草字的却不多,只有白草、菅草和冰草三种。白草根大茎细,多生在背阴的荒坡上;冰草棵大根小,总长在泉眼处、水渠旁;菅草根繁叶小,爱潜入庄稼地里。这三样都有用处:白草根须能打绳,绳质不好,只能做拉犁的牛绳,使用前还得用水浸泡,不然就散伙了;冰草是找水的向导,哪里有冰草,附近必有水,夏日在山间行走,想喝水先找冰草,十有八九错不了;菅草根能人药,凉血止血,疏风利尿。这三样草都是农家的大害,庄稼的死敌:㈠草和冰草性贪气横,进入之地,不但庄稼长不成,别的草也休想活,见木杀木,见禾杀禾;不但能把附近地里的营养吸十,连泥土都能搜去。白草和冰草的根部都有一个小小的土丘,暄虚温暖,周围则土色焦黑,瘦能见骨。如果把白草、冰草比作坐地的恶霸,菅草就是明火执仗的强盗:前者只杀害进入它们领地的草木,后者则直接进入庄稼地里侵害。潜入时很难察觉:根须先人,然后迅速扩散;入冬潜入,深达数尺;根网布就,才出茎苗;茎苗纤细,若隐若现。一旦茎苗成熟,一出就是一大片:细如毛发,密不透风;坚如皮条,恝如牛筋;锄切不进,犁拉不动;只能刨地三尺,逐一搜寻;略有余孽,来年又生;越生越多,越长越繁,能将整片好地毁尽。庄稼人恨其阴毒,称其为“潘仁美的肠子”,千方百计剿杀,但出力不少,收效不多。只能在每年的三伏天将地深翻暴晒,连续几年才能奏效。

  陕北的蓬草不多,只有棉蓬和沙蓬两种。棉蓬生在初夏,长在盛夏,喜欢熟地,多长在小麦地里;麦存时潜伏为苗,麦收后迅速成片。大小如篮球,形状像灯笼;小时嫩绿,大时褐红;棵大根细,一拔就起。不长叶子光生籽,籽焦黑细小,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籽能作饲料,也可充灾年救命粮食。磨出的面,色如油污,细如胶泥,进口不易,排出更难。吃过此物的老年人,一提棉蓬二字,就面露惧色,闭了眼睛摇头。沙蓬春生秋熟,喜温趋阳,多长在庄稼地畔、向阳荒坡。个头奇大,密度奇低:小的有粪筐大,大的有半人高;蓬松时两三棵就能占满一个窑掌,压实了一整棵还填不满一个炉坑。嫩时碧绿柔软,小鸟依人;干了枯黄多刺,桀骜不驯。此物用处不大,无人理会,任凭它自生自灭;无奈它自我感觉良好,最喜随风张扬。冬日大风,处处可见它的身影:飘山过梁,借风作势;风高时腾空飞舞,风低就地旋转;风紧时疾如响箭离弦,风徐时如醉鬼漫舞;有风时洒脱倜傥如当红影星般张狂,风住了填沟填壑像丧家病犬般可怜。硬要找它的可用之处也许就在这里:借它警世,以它喻人。

  陕北有莠子,莠子分两种:一种野地生,一种禾中长。野地生的俗称“猫尾巴”,禾中长的分糜莠和谷莠。“猫尾巴”和糜莠都有穗,但穗子大不同:“猫尾巴”穗小,像谷穗,但直立不弯,轻飘飘随风摇晃。穗上有籽,籽如针尖,有皮无实尽是糠。糜莠也有穗,穗上有皮,里边无籽,只有一包黑色的粉末。谷莠无穗。者生长环境相似,都在大田中,但品性大不同:“猫尾巴”虽生在庄稼地里,但一眼就能看出是草,容易清除;糜莠和谷莠生在庄稼地里,但不容易辨识。没抽穗前,它们不但和糜谷的相貌一样,还长得更油绿、更健壮、更像好苗子,因而更讨人们喜欢。因为长得好,人们会间去真苗留下它;因为长得快,得到的水分和养料比真苗还要多;因为长得町爱,人们对它寄托更多更大的希望。直到抽穗时,它才露出真相。尽管它们的秸秆是上好的牲口饲料,但庄稼人对它却轻蔑有加,骂它们是庄稼中的骗子,草木中的败类!

  陕北有人工种植的牧草,其中紫花苜蓿最为有名。紫花苜蓿是宿根草,一次种,多年生,寿长五至十年;种在初春和晚秋,收在小满之后,霜降之前,一年能收三至五茬。头茬鲜嫩但产量很低,一亩最多能收两三担;二茬适中且产量倍增,一亩至少也收六’七担;三茬最盛,棵大一搂,株高一米,花繁叶茂,密不透风,每亩收一二十担是平常事,三四十担也不算太奇怪;三茬之后就是强弩之末,一茬比一茬少,一茬比一茬小,直至完全干枯。苜蓿是最好的饲草,宜猪宜羊宜牛宜驴宜骡宜马,凡是吃草的牲畜个个喜欢;苜蓿是最有营养的饲草,牛吃了牛健壮,羊吃了羊增肥;猪吃了猪长膘,驴吃了驴“扛硬”,骡马吃了它,一夜就添精神,总之一句话,谁吃了谁“足劲”!苜蓿长相美,小时如绿玉,装点得春山翠;大了花如海,引逗得蜂蝶醉。紫色的花,紫色的瓣,紫色的蕊,一片紫气漫山野;营营的蜂、翩翩的蝶、嘎嘎的山鸡、闪电般的兔,无限生机在其中。苜蓿好管理:逢滴种一茬,奉献十来年;苜蓿味道好:芽时人尝鲜,干贮畜美粮;苜蓿能肥田:生荒能种熟,瘠地能种肥;苜蓿有奇特:棵为草、根为木,草是多汁多水柔嫩草,木是瓷实精道刚强木。

  陕北的木,有名的不下百十种,种种皆为小传奇;陕北的草,成形的何止千百样,样样都有大用途。


                                   选自2010年5期《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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