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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安静/葛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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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17



      我听见虫子的吟唱,不同声部,配合默契。蟋蟀、金龟子、天牛,可能都在齐声欢叫。一洼菜畦,平整,率真,透着草木的气息,我还能叫上名来,毛豆、芝麻,山芋藤。二十多年前,我还是拖着鼻涕的娃时,我挎着篮子,拿着小铁锹,帮母亲挖小坑,撒菜籽。那时,是一种和泥土亲近的游戏,并非劳作。

我枯寂已久,书摊放在桌上,中间用风筝形状的纸片隔开。我揉揉太阳穴,天气阴沉,偶有雨丝,这很好。不明,不媚,却适合独行、漫想。我不是故作风雅。终于有机会,让我长时间呆在郊区,可以无拘无束地看天、看花、看山、看水。

      远山如黛。我朝着它的方向行走。风的声音,像海棠花一样落在我的心底,轻柔的。几乎看不见行人。想到可能人生中的近二十年光阴,要在这片山野之中度过,有丝窃喜。像是上帝安排了机缘,让我去找回从前。

越来溪,很诗意的名字,隐隐绰绰,属于脉脉不得语的那种,向远方延伸,可能连着石湖。便觉得自己也成了范成大,最好在越来溪边上搭个茅舍,养几只小鸡,看毛茸茸一团,在天光里慵懒胡乱睡上一觉,就快意了。

有白鹭,单脚栖息在河中木桩上,优雅娴静,倒像一个阅过世的少妇,不会再为尘嚣心动,只安然默立,如苏轼诗里的意境“无事此静坐,一日当两日”。心里不长草了,也不毛躁了,只是凝眸,但不添新愁。

白鹭徐徐飞起,平缓、悠然、自在,让我有说不出的羡慕,恨不得也长上一对翅膀。可见,渴望飞翔,永远是人类梦寐以求但悲哀的主题。我们笨拙的肉身,牵拉着太多的凡尘俗念。

      立在桥头,不觉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在山的脊梁里若隐若现。红彤彤一团,是纯粹的牡丹红。随即想起很多种颜色,单杉杏子红,湖蓝,葱绿,梨皮黄,芝麻酱,葡萄灰,美得轻轻松松,却令人惊艳。大自然的原色,很普通地放在一边,只等待我们的眼睛去捕获,只可惜,我们常常会熟视无睹。

      突然落入安静,做梦也想不来的。睁开眼,就是一片山,一汪水,在阳台上,拽一张椅子,看起书来,等待着天色一点一点进入暝黑状态。我是迷恋这样的氛围,求也求不来的,我却轻而易举拥有了。正如梭罗在瓦尔登湖漫想:我的人生中有闲暇的余地。有时,在夏季的一个清晨,我像往常一样沐浴之后,坐在阳光融融的门前,从红日东升直坐到艳阳当头的正午,坐在这一片松树、山核桃树和漆树当中,坐在远离尘嚣的孤寂与静谧中,沉思默想。

      信步走,依旧没有行人,有汽车呼啸而过,匆匆向城市的方向疾驰。似乎,他那种心情带着惶惑和迫切,有什么东西分明在挤压着,且用狐疑的目光审视窗外的我。我虫禹虫禹独行,大野中,思绪轻飘,我念想着常州作家冯光辉跟我探讨过的一席话,其实人是最孤独的种类。世上生存的动植物都有成千上万种,可相互颔首、微笑,而人只有男人、女人两类,若再不互相悲悯体恤,实在是很伤感。

      眼前是一池荷叶,江南,令人心醉的江南,可采莲的江南,毫不遮掩,蓬蓬勃勃。旺盛的生命力。男欢女爱,风调雨顺着。一老农拿着木桶在拔藕,藕节长长短短,丰腴肥美,白皙里散发着浓郁的泥土气息,我痴立着,不肯离去。它像小说里的魂,倏忽之间,跳出来了,一切明明媚媚,荡漾开去。

      手机响,是文友张健的电话,早晨还读他的散文《麻雀》,惊讶于他对悲弱生命的关怀,和在阅读与行走中翻来覆去的哲思。文中,他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苇岸先生的敬意,认为“是他让我领悟了对大地上的每一种生命应该保持敬畏”。流水潺潺,我与张健闲谈着生活与文学,真有几只麻雀,“脊令”一声,掷地飞起,一个大弧度边鸣边进,不一会儿,在空中转了一大圈,向东南方飞去。

落入安静,就像一片叶子,轻吹到水面上,灵动却无声。然而,所有私密的、饱孕的、深埋了很久的灵魂,伶伶俐俐,在微风细雨中潜行、绽放。





      中秋夜,原担心还会不会看见月亮。天气一直是阴沉的,雾霭笼罩,显得几分凄迷,如在水一方的女子,给人蒹葭苍苍的恍惚感。终于,八点半,中央电视台在直播中秋晚会。我在阳台上探头探脑,那一轮明月,有些羞答答,矜持里包孕着大方之美,毕竟,那么多人在渴盼它的风姿。明月半墙。桂影斑驳。

似乎也心安了,捡起一本董桥的散文集,坐在窗边,迷离倘恍阅读起来。

      十年前的旧书,纸片染上一点点的黄斑,封面装帧也有些老套了。篇目却是古典而诗意的。《满抽屉的寂寞》。像是窗外的月光,孤高而清寒着。怀念的是徐圩,风靡于一九四三年上海的作家。很私人化的作家。董桥的文字藏着玄机,像一把鸡毛掸子,会倒立行走。他说:“徐先生的寂寞是他给人生刻意安排的一个情节,一个布局,结果弄假成真,很有感染力,像他的小说。”

      我伸腰,喝水。鞋子在地板上拖得啪嗒啪嗒。我莫名其妙地发出一些声音,是故意搅扰这份寂寞吗?客厅里响彻着韩国人气天王rain的劲歌,据说这位单眼皮帅哥已在国际上巡回演出几圈了。出名要趁早啊,张爱玲也这样说。是的,红过,紫过后,生命也就一点点露出鱼肚白颜色。

      十年前,就粗看过董桥的散文集。题目大都蛊惑人心。《中年是下午茶》《听那立体的的乡愁》《一室皆春气矣》。还未一一展开,就跌倒了文字编织的网中,漾着纸墨香,和不能自已的冲动,像一脚踏入了情人的怀抱。如同一种情绪的蔓延,最近喜欢无边无际的阅读与行走。一行行文字,像被拨开的蚌,带着几缕处子的羞涩。我并非生吞活剥。相反,凌波微步,手法娴熟。怀特的《重游缅湖》。陈冠学的《大地的故事》。茨威格的《心灵的焦灼》。木心的《哥伦比亚倒影》。榻上,几案,书桌,凌乱散放着,层层叠叠的书。一如归有光所描写得那样恬静: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

      我听见了草木在明月下的浅斟低唱。庭中那几棵兰花,因夸奖了它们几次,越发长得清癯和飘逸了。像姜白石,像秦观,袭青衫,伫立在商略黄昏雨的南方。

      有时,我喜欢倚窗作比喻——那人生的林中路,一个拐弯后,才发现眼前的路途有多么狭窄,只剩一个小小的通道,亮着一束天光。局促、逼仄的入口,须匍匐前行,须紧挨着地面,才能勉强前行。而周边的浩大与繁茂,与己无干。

      我要说什么呢?无非就是告诉自己,人生苦短,其他大可忽略不计,唯有写作,是这辈子不离不弃的活儿了。

     写作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这无聊的话题就像男人手上那支忽明忽暗的烟,忧愁了,寂寞了,心烦了,心累了,狠狠抽上几口,烟雾缭绕,一室皆说不清道不明的虚无。如柳永的长吁短叹,死了,还要几个青楼女子各凑几文钱为他买棺木。

     最近,辽宁日报出了我一个专栏,但编辑还有些惴惴,特请《海燕都市美文》主编转达歉意,大意是,因为受党报性质限制,对我文中消极伤感的片段作了删减。电话来时,我正在喝水,一口凉水“咕噜”一声从喉咙间滑下,我并没有生气。我轻轻捋了捋手上的试卷,带上门,去上课。

中午休息,不想睡。开车十分钟就到了太湖边。恰有一渔船,我踮着脚尖、摇摇晃晃跨上船。摇橹的女子光着大脚板,她的小儿子,四岁,有奇相,脸庞像个土豆,凹凸有致,奇黑,却穿白色小褂,坐在甲板中央,眺望远方。我一步一步挪移到他身边,他漠然地又拐到船舱。船晃荡得厉害,他蹲在船沿上,亮出小鸡鸡,射出很漂亮的弧线。

      天光水色。漫无边际漂流了近一个小时,便有睡的渴望了,眯缝着眼,打着哈欠,却不料回到那片会思想的芦苇荡了。弄些鲜虾嫩藕,中秋之夜,多少是要有点特色的。

       一枕西风冷。





      花自飘零水自流。

      那日和友人闲谈,无缘无故,想起了这样一句宋词,恰是觉得,写作到了这样的意境,便有韵致了。那花、那水,柔性的,不带一丝牵强。纷然间,完成了花的飘零,也兀自让水寂寞地东流,两者仿佛揉贴在一起,却又都还孤独着,孤独了,就有气息,就有文脉,就有一丝穿透时空的辽远。

     不可硬作。万万不可。绞尽脑汁,抓耳挠腮,写出的文字涩嘴,也就失去了阅读的快感与美感。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尚可,但还是刚性了一点,似乎这瓜熟了,你便要去完成摘的任务,里头也可能有点不情愿的因素。还是不够爽。

       春天了,要有点文人的慵懒。看看花,踏踏青,一脚高,一脚低,不知落在何处。春草生得芊芊莽莽,很面熟,却叫不出名字。小时候,挎只篮子,一放学就去割草,天天打照面,怎会记不得呢?有一种草可以用来“打官司”,你拉我锯,看谁的那根先断。另一种草生得肥头大耳,忠厚老实,摸上去毛茸茸的,手感不错,山羊尤其喜欢吃这类。还有一种,开极细小的、天蓝色的花,五瓣,浪漫里透着可爱,我称它“小酒杯”。

      水,清清荡荡。鱼旁鱼皮鱼密集、欢畅。数不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边的石板缝隙里也有一堆蚂蚁,黑压压一层,像李贺的诗,夸张、蓄势,不知道在酝酿什么诡异奇谲。茭白,亭亭而立,水边。想着它的味道,和怡人雅致的表情,就觉得它是女子,是属于“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窈窕深谷”中的女子。没有一丝矫饰,自然,天成。

      于是,姿态横生。

       田径边,信步走,像孔夫子那样“暮春者,春服既成,冠着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很率性,也很日常化,轻轻松松,也美到了极致。

      感悟,写作,也如水流花开了。前几日看汪曾祺先生的散文集,他认为小说似乎不讲究结构,遵循的原则是:随便。有人抗议。老先生又在前面加了几个字:苦心经营的随便。为文无法。计白当黑。空白的艺术不断发展衍生。

      老先生还有一句话,更逗,他说,我写散文,是搂草打兔子,稍带脚。

      我理解的意思是,不要一本正经,更不要正襟危坐,一旦落入这样的窠臼,散文就失韵了。

      我喜欢这样的状态,随意而作。

      吃完午饭,我时常会骑上电动车,到一里之外郊区看宝带桥。宝带桥,唐代苏州刺史王仲舒捐宝带助资所建。五十三个孔,罕见的长桥。如今,芳草依依,一片寂寥。平时少有人。古道,斑驳的伤痕里露出稀疏草尖,石阶,一进,一进,桥中央刻着一朵莲花。一日,一个男人盘腿坐在莲花上,口中念念有词,眼睛深望着流水、来往的货船和远处大桥上疾驰而过的汽车,一动不动。刚开始,我吓一跳,以为他会有突然暴力行为。男人著蓝色厂服,估计是不远处合资企业的员工。

      水涌得很急,半空盘旋着一只水鸟,距离水面足有六七米,但它却洞若观火,“刺啦”一下,恍然间已轻巧地捕获一尾鱼,咽入喉中。

       我转身,男人不见了,连同横躺在他身旁的自行车。过后几次去,再没遇见他。我便坐在莲花盘上,春日的阳光,夹着江南的氤氲,在一派迷蒙中蹈空而来。远远地,看见一路人,从窄窄的砖门进入,腰间,胯上,都背着红色的包,像过桥迎亲的队伍,言笑晏晏,只少了唢呐喇叭声。近了,才发现是当地的农民,男女都有,多数是老人,裹着花头巾,红包里放着蜡烛、香和供奉的水果,他们过桥,去祭拜祠堂里的长桥阿爹、太太。

     祠堂的正中央供奉的是一个黑瘦老头的铜塑,不知是谁,外头割马兰头草的老太太循声而入,说,是孔老二。我有丝惊诧,孔老二何时成了澹太湖的守护神?那塑像,像田里耕作多年的农民,倒显得烟火气十足,而摒弃了掉书袋老学究的迂腐。很可爱的一个老头。细想,孔子应该喜欢这里的情致,长堤,明月夜,五十三孔圆月相对,两岸的迎春花,年年岁岁,在风里朴素地开着。

儒家的人文情怀,真正关心到了骨子里。

那古运河里的水,从隋唐一直潺缓流到今日,已无所谓寂寞,只感到宇宙的浩渺、人生里淡淡的牵挂。

我侧坐在石阶上,发呆,看水,看花,看鸟,看偶尔来这里寻访遗踪的游人。一个时辰过去,我拍拍屁股,去上班。

          (责编:刘志成)


作者简介:

       葛芳,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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